第6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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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太后这头出来时,弯月已高悬天际,郁暖原本还算满足的心情,却慢慢缓下来。

太后对她的态度,非常耐人寻味。

这点郁暖从刚进门,便隐约品出了。

姜太后不曾点破她不明不白尴尬的身份,而郁暖也碍于很多缘由,不可能主动提起。在离开之前,姜太后都面色坦然,仿佛她从一开始嫁的就是皇帝,而不是他的另一个身份。

郁暖也同样很平静大方,并不曾畏首畏尾,或是小心翼翼出言试探。

这令姜太后对她更为喜爱。

这个小姑娘,虽身子单薄羸弱,于子嗣上头算不得最完美的人选,但那份沉静淡然的心性,却是一等一的出挑。

郁暖看着外头漆黑的夜色,心中便隐隐有些没着落起来。

她不晓得自己下一次头痛会是甚么时候,那可是一道真正的催命符了。

虽然很早就已然接受了事实,但真正只差临门一脚时,郁暖仍旧忍不住有点点忧愁。

程度类似,忧郁到吃不下饭。

但是想来,或许也无甚可怕的。

她又继续想了旁的事体。

按照人设来说,其实郁大小姐现下,完全可以不用和男主作天作地了,因为知道皇帝身份以后,她只会更好的迎合把握住这个男人,而不是把他往外推。

那么问题来了。

已知剧情很不讲理,无论偏移到甚么程度,都只会要求她按照原著的时间线走,只因剧情崩坏而在人设上有所宽裕,却也并不全然放纵她。

虽然非常不公平,但已是既定的事实。

所以就显得非常无赖矛盾了。

仔细想来,若是郁大小姐,她又会怎么做?

肯定不会全然放松下来,就这么春花秋月你侬我侬,全然不知天地为何物。

因为郁大小姐并不是个恋爱脑,她想要荣华富贵,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,那是她耗尽心血毕生的所求,为此甚至能亲手残害自己的孩子,骨子里的疯狂其实并不比秦婉卿少。

所以,郁大小姐定然不会甘心就无名无分下去。

她会想要正经登堂入室,入宫为妃,甚至想要当贵妃,当皇后,想要为皇帝生下继承人。

想想就头疼。

完全匹配不上的剧情,是想怎样?

况且她想当皇后,陛下就会允?

他一辈子都没有立后,更遑论是她这样立身不正的女人,那只是痴心妄想罢了。

可是剧情回不去,人设却还是不能太崩。

回宫之后,皇帝还是不曾回寝殿,其实原著中他在朝政上便是如此,近乎是个废寝忘食的工作狂。

但当她真正陪在他身边时,那又是另一番体会。《为皇》著作者写的是他杀伐果断睿智光耀的一面,岂不知,他的一切成就,也并不是凭空得来的。

郁暖在窗前,借着灯光抄了一卷经书。

并不是抄给太后的,她只是想边抄边静静心,也好让自己把事情都想明白。

事情实在太多,太杂乱,以至于让她的心境都变得虚浮飘渺,不切实际的想法,还是少思虑为妙。

更晚些,郁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,有些支持不住了,由宫人侍候着洗漱沐浴再出来时,只见案前又多了一人。

郁暖的长发披散着,纤细的脚踝露出长裙,脚步顿了顿,踩在白绒绒的毯子上没有出声。

皇帝一身石青常服,不紧不慢翻看她抄写的经书,灯火下更显鼻梁高挺,眉骨深邃。

他的长相叫人觉得天性冷漠,不可亲近,但不妨他实在很好看。

他不置一词。

郁暖忍不住上前,想从他手中抽走自己抄的东西,却被他漫不经心避过。

却听皇帝在她耳边评价道:“有些浮躁。”

他的语声很平淡,像是不带个人看法。可却让郁暖觉得,自己的心思露了破绽。

郁暖于是走到他身边,妄图逃避,伸手抱住男人劲瘦的腰,把面颊埋在他怀里蹭了蹭。

少女的身上馨香温软,只要是男人都会抑制不住蓬勃的热血。

他却没有过多的反应,只是虚揽住她的肩胛。

郁暖得到了鼓励,伸手去拉他的衣襟,想要扯开它,却被皇帝捏住了手腕,力道不大,却显得很冷清。

郁暖不解地看他,偏头委屈道:“您不要我了吗?”

他仍禁锢着她的手,面上道貌岸然的冷淡,修长的手指却在她手背上轻抚,垂眸看着她。

郁暖觉得微凉舒缓,但他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意思。

她有些羞怯,却带着温和的笑容,垂着眼眸轻软说:“我是您的,并且……永远不会离开您啊。所以,为甚要把我推开呢?”

“陛下,您有权利,可以好生享您的所有物,不是吗?”

她穿着宽松的长裙,秀美的面容在月色下素白皎洁,而细腻脆弱的肩胛露在外头,像是含蓄无声的邀请。

其实皇帝对于女人的美貌,并不全然挂心。有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后,某些普通男人痴迷求索的,之于他不过是寻常有趣。

但他很少有的,会认为一个女人,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。

郁暖没有看他,但当她终于抬起面容,眼眸中却有他的模样。

尽管皇帝明白,并清晰了然,他的暖宝儿是个死性不改的小骗子。

但威严而高高在上的天子,仍旧会适当纵容她的顽皮,装作相信她的情话,并看看他的小姑娘下一步,准备颤颤巍巍走到哪里去。

郁暖被他打横抱起,软软惊呼一声,便抱住他的脖颈,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。

她嗅到了冰寒清寂的雪松味,属于成熟男人,优雅而勾人心痒,让她有点想娇纵地黏在他身上了。

弯月如钩,床笫间却春温宜人。

郁暖软绵绵坐在他怀里,唇上难以停歇得交缠,手上却不合时宜地用力推开他的胸膛。

当然,她的力道很绵软,对上他并没有多少胜算。

郁暖只能细细喘息,抱着他的脖颈轻吻。一点点从冒尖的喉结,吻上凉薄的唇,再是挺拔的鼻梁,她跪直了脊背,眼睛恰好对上他的。

有些愣怔地撇开眼,她只是温软推他道:“不要了,陛下。”

皇帝捏着她的下颌,动情的男人似是见了腥的猛兽,眼眸凶悍未褪,只听他淡淡道:“不成。”

郁暖觉得一定没人喜欢和他聊天。

让他注孤生罢混蛋。

她只是一把拍开他的手,耍赖撒娇道:“我很累的,有点受不住了,还是算了罢陛下。”她又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腕。

郁暖的头发又汗湿了,贴在面上有些暧昧难言,揽着他的脖颈对他慢慢眨眼。

小姑娘自己莫名其妙,忍不住笑起来,见他面色冷淡沉肃,便有些生气地掐他。

她雪白的后背上,还残留着昨夜留下的青紫痕迹,容颜带着羸弱的娇意,皇帝看着,终究没做到最后。

她又很识趣很乖地,主动伸手为他解决。

皇帝不置可否,却不曾阻止她的殷勤。

郁暖缓缓摩挲着,只觉根本掌握不住,掌心粗糙的痒意泛进了心里,有了昨日的敦伦,不多时她自己却出了一身薄汗,雪白的面颊泛了粉,眼里含着一汪盈盈秋水,细细喘个不停,倒比他更动情些。

只皇帝却只是捏了捏她的面颊,无甚动作,示意她继续。

郁暖的手劲太小,又没什么经验,所以与其说是在帮他,其实是自己边摸边好奇试探着玩耍,更恰当些。

不多时,男人的大手便包裹住她的,炽热的温度让她的耳廓泛红,却听皇帝语声低沉含笑,慢慢指导她:“这里,要似这般揉……再往上。”

他捏住她乱动的手指,教育她:“不要调皮,乖一些……再伸这两根手指……”

郁暖脸红得要命,她的手心很嫩,现下都要磨破了。她根本就驾驭不住他的东西,却被硬逼着揉捏摩挲滑动,手腕又累又酸,蔓延上整条手臂。

结束时已经很晚,夜幕黑沉沉的,里头还是一室暧昧光晕。

郁暖累得要命,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泄愤,话都懒得说了。

外头宫人打了热水进来,放在帘外,皇帝绞了锦帕,进床幔里俯身捏着她细软的脖颈,把她禁锢在怀里不准乱动,给她细致擦了身子手脚。

还有发丝上的脏污。

郁暖乖巧听话,随男人摆弄,只是蜷在他怀里蹭了蹭,便合眼睡下。

郁暖的本意其实很单纯,她害怕怀孕,但并不妨碍她想撩拨他一二,因为床笫间的事,永远是感情最好的媒介,她更不介意吊着他。

不成想,还是叫他餍足了。她自己倒是累得不成。

郁暖半梦半醒间,蹭在他怀里,继续执着与他撒娇道:“我想回府了。”

没得到男人的回应,郁暖又忍不住嘟囔道:“您听见没啦……都不理我。”

接着她被揽进男人怀里,听见他沉声道:“快些安睡。”

郁暖也没力气了,想着明日再与他争论罢,于是便眼皮子打架,昏昏沉沉睡了下去。

如此一夜无梦,第二日醒来时很寻常的太阳高高挂,皇帝照常已然在书房处理政事,并不在寝殿里头。

郁暖梳洗用膳,乖乖用了药和蜜饯,便听宫人与她道:“娘娘,马车已经备下了,陛下道您若想回府,随时能归去。”

郁暖怔了怔,觉得这也太轻而易举了,是不是太随便了点?

照套路他应该说什么,朕不允许你走!你是朕的!呵,女人居然敢离开朕,你这个惹火的小妖精!(不x

但她只是一本正经,点头微笑道:“那麻烦姑娘了,我现下便离开。”

当然并不是因为郁暖特别喜欢临安侯府,只是因为她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。

尽管她身体羸弱,先头断断续续服用了凉药,但事实上她自己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怀孕。

然而很明显,她没法在宫中实行避孕,于是只能回府里偷偷摸摸进行。

在原本的世界,有七十二小时避孕药,虽然伤身,但服用也能大概率避免怀孕了。但这里并没有,郁暖觉得自己可以加大凉药的剂量和浓度,横竖必须保证她不会怀孕。

一路回了临安侯府,清泉急匆匆上来候着,郁暖也实在没心思说题外话,只是与郑氏交代几句,便带着清泉回院了。

一进门,她便拉着清泉的手道:“先头,我给阿咪用的药,你再制一份,要浓郁些的。”

清泉有些紧张,却只是问道:“这……您是要作甚?”

关乎人设,郁暖自然不能告诉她真实缘由,仍旧回道:“喂猫。”

“我好些日子不曾喂了,先前在马车上才想到这一茬。”

清泉无法多说,于是恭敬退下,却又听郁暖道:“我要看着你们煮。”

清泉一怔,对上郁暖微凉的眼睛,却低头不曾多说甚么,带着郁暖去煎药的小院里。

郁暖看着甘泉煎药,一味味放进去,还有最后一味麝香也并没有落下,在药罐里熬制,从洞孔冒出一串细细的白雾,有些呛人。

因着时间久,郁暖被丫鬟们劝去邻近的屋里。她在茜纱窗握着书卷,时不时透过窗户瞧上一眼,最后制成琥珀色的一碗凉药,丫鬟们等温凉后,便端上来与她。

清泉又命人,把郁暖的宝贝狸奴抱了来。

郁暖叫他们皆退下,自己端着凉药抿一口。

还是那股甜滋滋的味道。

她怀疑过,但这趟亲眼所见,却不能再疑。

更何况,她是突然使她们制药的,并没有事先通知。

并不可能有人未卜先知,在更早的时候就煎好了药,以备不时之需。

怎么可能,会有人把她的想法算得这样精准无误?

郁暖摸了摸阿咪油光水滑的皮毛,挑挑她的下巴,对它说道:“希望我没想太多。”

阿咪歪着黑白双拼的脑袋,对她软软喵一声。

“他不可能猜到的。”

她又把阿咪抱在怀里,捏了捏粉嫩的肉垫,握着它的爪子举在头顶,给自己比了颗心。

阿咪很凶要咬她,到了近前却立即成了舔舔,翠绿的眼睛滴溜溜,怂嗒嗒喵一声。

郁暖还不觉,只是自言自语继续捏着阿咪的爪爪凹造型,慢慢发怔道:“你说对不对啊,阿咪?”

阿咪:“喵凹。”